美文欣赏
美文摘抄经典美文情感美文伤感美文爱情美文原创美文
文章荟萃
爱情文章亲情文章友情文章心情文章励志文章百家杂谈
散文精选
散文随笔优美散文抒情散文经典散文爱情滋味感悟生活
心情日记
随笔幸福快乐感伤难过无聊思念寂寞随感
诗歌大全
现代诗歌古词风韵爱情诗歌伤感诗歌赞美诗歌谈诗论道
短篇小说
爱情小说青春校园都市言情故事新编微型小说现代小说
故事大全
情感故事感人故事童话故事爱情故事哲理故事鬼故事
好词好句
经典句子爱情句子伤感句子哲理句子搞笑句子唯美句子英文句子个性签名
作文大全
小学作文初中作文高中作文中考作文高考作文优秀作文

木屋里的女人

发表时间:2020-03-06  热度:
镇上突然来了一户人家。谁也不知道他们来自哪里,从事何种职业。他们租住在一幢破败的小木屋里,木屋已很久无人居住。他们打扫木屋的那一天,整个小镇都散发出一股阴湿、腐烂的霉味。

  这户人家是在夜暮时分来到镇上的。当时,镇上大部分人家正围在火炉旁吃晚饭,他们首先听到三轮摩托车嘎的刹车声,而后是搬运东西磕磕碰碰的声音,热热闹闹地响了一阵,然后是短促的一声“呜——”,摩托车急速离去的声音。前前后后不到十分钟时间,小镇又恢复了先前的静谧。

  第二天,这个消息迅速传遍了小镇。在雾气还笼罩着小镇的时候,有人路过小木屋,好奇地往木格子窗里窥视:里面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见。偶尔,里面传来几声沙哑的咳嗽,打破了屋子里死一般的寂静。

  在雾气快要散尽时,小木屋“吱扭”一声,打开了一道缝,一个三十出头的女人从灰朴朴的木屋里走出来。女人穿一套红色齐膝冬裙,冬裙紧紧裹住她翘着的迷人小臀部,女人走起路来臀部扭动的幅度很大,远远看去:娉娉婷婷,摇曳生姿。

  女人一扭一摆着她翘起的滚圆臀部,很风情地走在镇上。才一会儿工夫,女人就与镇上的外来民工老六熟络了。女人站在街边,大大方方地和老六一说一笑,仿佛,她和他原本就是老相识。

  筱禾是在打开店铺门时一眼瞧见了女人。女人的这身装扮实在是太耀眼了:一件红色小棉袄十分妥贴地裹着她凹凸有致的身材,下面穿一条齐膝的短裙,她的腿真细长,穿上一条黑色的丝袜,颇性感,极诱人。在这种季节,全镇谁敢这身装扮?!

  筱禾坐在摆满化妆品的柜台后面,围着一盆炭火,她忍不住拿眼睛往那边瞧:女人似乎并不怕冷,站在瑟瑟寒风中,和老六有说不完的话。老六呢,人好像比平日矮了一截,他双手操在袖管里,背微微前倾着,一副谄媚的奴才嘴脸。

  筱禾认识老六。这个男人的风流成性,镇上没有人不知道。算来,老六来镇上已有三个年头,他独自一人经营一个蛋糕、面包店,生意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除掉按月给乡下的老婆孩子送去必须的生活费,余下的钱刚刚够他吃喝玩乐。老六除了喜欢玩女人好像没有别的嗜好。他来镇上三年,睡过的女人不下十一、二人。偶尔,他也和镇上的民工们喝点酒,打点小牌,输赢只在一百块钱以内。尽管他在牌桌上一如既往地吝啬,但在女人身上,他却舍得花钱。许是因为这个缘故,曾经有一个女人恋上了他,主动搬到他那间逼窄的蛋糕店里住了三个多月,无怨无悔地替他做饭洗衣服,帮衬他照料店铺。冬天过去,春天来临,老六的新鲜劲也像这季节一样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他就厌倦了这个自觉上门为他服务的女人,在外面绊上了一个。说来,老六还真是那种很会讨女人喜欢的男人。

  现在,老六和木屋里的女人谈得是多么地投机,竟然忘记去开蛋糕店铺的门。仿佛一拍即合似的,他们说说笑笑,不缓不急地往镇子的那头走去。

  筱禾站起身,把头探出店铺,瞅见女人和老六一前一后进了小木屋。

  约摸一个时辰后,老六如沐春风地从木屋里走出来。这一幕并没有逃过镇上人们雪亮的眼睛。这一个时辰引来人们无数的猜测和遐想,一时成为镇上很多人津津乐道的一个谈资。

  后来,去小木屋的人多了起来。他们大多数是租住在镇上的外来打工者,他们的年龄大多在三、四十岁左右,他们的妻儿与他们长期分居着。女人的出现,给他们带来了无穷的快乐。他们隔三差五地往木屋里跑,乐此不疲。有时候,他们在镇上的小饭馆里喝酒、说粗话、谈论他们共同的女人——木屋里的女人。有一次,老六喝醉了,和他们动起了真格。因为他们中的一个骂那个女人是“骚货”,是“无情无义的婊子”。老六和他们拍桌子打板凳,争得面红耳赤,最后,老六还动了手,双方都打得头破血流。

  老六酒醒后,他们都嘲笑他:“呃,老六,你是不是存心想娶她?”

  老六就恶狠狠地朝他们挥起拳头。他们这才全都闭住了嘴。

  有时候,他们会凑到一堆,神神秘秘地议论木屋子里那个沙哑的声音。那个声音,真叫人在床上败兴。还有人在半夜三更听到过那个声音,象头牛在咆哮,里面还隐隐约约夹杂着女人的哭泣声。但不管怎样,女人在床上令他们满意。她,是他们快乐的源泉。

  不得不承认:镇上的男人们越来越贪恋小木屋里的女人。只要女人在镇上一露面,就会引来男人们垂涎的目光,女人那翘着的迷人小臀部,一扭一摆间,生出的是几多的风情和勾魂。

  女人似乎很少出门。她到镇上,多半是为了购买一支眉笔,一盒睫毛油,或者是一枚口红、一盒粉饼。筱禾每次看到她走进店铺,总是爱理不理地坐在火盆边,任女人勾着头,趴在柜台上,隔着柜台玻璃一样一样地瞧着。女人这次想要一盒眼影膏。

  筱禾站在柜台前,居高临下地瞧着女人:女人双眼浮肿,似乎哭过,她的脸清秀而苍白,嘴角含着淡淡的笑靥。这笑靥令筱禾心里莫名地窜出一股子火来。

  女人爱不释手地端详着这盒淡紫色的眼影膏,询问了一下价格,她眉头微微蹙着:“能少一点吗?”

  筱禾白了女人一眼,语气生硬地告诉对方,她的化妆品店从来就不讨价还价,店里的东西件件都是货真价实。

  女人有些失望地“哦”了一声,脸微微泛红,她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手中的这盒眼影膏。

  女人犹豫着把它放在柜台上。“我想要盒便宜的。”女人把头深深地埋下去,脸差点贴住柜台玻璃,眼睛一直盯着那一排眼影膏。

  筱禾懒懒地取出一盒最便宜的眼影膏,丢在柜台上。

  女人一直垂着眼帘,不看筱禾。

  筱禾家的狗最为势利,刚才它还慵懒地偎在火盆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此刻,见到这样一个衣着光艳,装扮富态的女人,它蹭地从火盆旁蹿出,围住女人不停地摇摆尾巴,表示亲热。筱禾看见,把脸一沉,怒斥一声:滚。女人兀自一惊,扭头去瞅哀叫一声,跳开来的狗。女人付钱时,她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一直到女人走出店铺,她脸上仍是讪讪的、黯然无光的样子。筱禾得意地瞧着女人那副模样,简直像打了场胜仗,兴奋无比。

  筱禾对女人的怨怼不是无缘无故的。自从女人来到镇上后,筱禾就察觉到丈夫云华的细微变化:他整日心绪不宁,坐立不安,一谈起木屋里的女人,他就像服了一剂兴奋剂,劲头十足。比如镇上的老六某月某日去了木屋子,某日某时他还扛了一袋米、拖了一车煤球送到了木屋里;比如镇东头的王二也去过木屋子,王二瞧上去是个多么正派的男人,从来就没有瞧见他跟女人有多话说;还有隔壁店铺的张家辉,他胆子可真不小,竟瞒着老婆不止一次往木屋里钻。等等,等等。

  终于有一天,筱禾听得火冒三丈,发起脾气来。“那你呢?你呢?你是不是想他们一样?”筱禾把脸凑到云华跟前,瞪着眼直视他。

  “好端端的,脾气说来就来,更年期了吧?你。”云华说。

  这样的话放在以往,筱禾准会大笑一场,觉得云华是在幽自己一默。现在,一听到“更年期”这三个字,筱禾便火上浇油,暴怒起来:“柯云华!你要是给我带来一身脏病,我会跟你没完。”

  “说什么话?就算你借我一百个胆子,我敢吗?”云华慢条斯理地说:“一个压迫惯了的人,一辈子是没有翻身的机会的。”

  这话总的来说让筱禾有些满意。算来,他们的婚姻已顺顺利利经过了七年之痒。在他们八年零三个月的婚姻史中,筱禾指向东,云华基本上是不敢往西。

  只是,木屋里的女人让筱禾变得脾气暴躁。有一天晚上,筱禾枕在云华手臂上,和他讨论起“忠实”这个问题来。她是那样认真而又严肃地谈到夫妻双方的从一而终,偕手到老。她以为他会妇唱夫随地讨好她。但她错了,她分明听到耳畔他发出了轻轻的一声讥笑,她很是恼火。他们不可能一辈子忠于对方,这种事本来就不可能。唉,她真笨,简直笨透了,在男人面前提到“忠实”。后来,好像是触动了内心深处那根最脆弱的弦,她说着说着,泪水就涌了上来。她一辈子只忠于他这样一个男人,并打算一直这样下去,没有一丝一毫出轨的念头。她是不可能要求他和她一样了。结婚之前,她就知道他谈过一个女朋友,并且和她同居过。结婚之后,谁能保证他一定忠实于她呢?他对木屋里的女人就颇感兴趣,只愁没有机会。筱禾一边这样想着,委屈的泪水顺着眼角流到云华手臂上。云华怔住片刻,翻过身,他吃惊地盯着她瞧,把她紧紧搂在怀里,喃喃着:“噢,筱禾,你这是怎么啦?你这段时间是怎么啦?筱禾,我向你发誓,我也只忠于你一个呀。”筱禾知道云华在敷衍她,不肯破涕为笑。他又象从前一样,用他健硕的身体安慰她。她睡在他身下,自忖,那个女人算什么?她和她根本就不能相提并论。

  镇上的女人,不单是筱禾,几乎是所有的女人,都对木屋里的女人抱着敌视态度。她们从来就不主动与那个女人搭讪,只要她一出现在镇上,她们就在她背后指指点点,评头论足。镇上的男人们则越来越多地谈论起木屋里那个声音。云华也加入了他们的行列。有一个晚上,云华睡到夜半,隐隐约约听到了他们所说的那个声音。第二天,云华跟他们谈起这事,他们全都笑话他。他们拿他寻开心,他们说那个声音只有在女人的床上才听得真切。

  那一段时间,云华没有心思做任何事情。那个神秘的声音折磨得他整日神思恍惚,他的举止越来越让筱禾觉得费解。晚上他会突然捅醒酣睡中的筱禾,要她和他一道听从木屋里传来的声音。筱禾一看到他神经兮兮的样子就来气,筱禾说,哪来的声音?哪来的声音啊?你烦不烦,神经病!我看你是对木屋里的女人着了魔。筱禾烦不胜烦,甚至拍了一下云华的脑袋,好让他清醒清醒。云华嘴里嘟嘟囔囔着从床上爬起,他披了一件棉衣,居然跑到屋子外面去听那个声音。

  事实上,镇上很多人都听到了那个声音。他们都说,那个声音沙哑而有力量,穿透夜幕,直击人心,挠得他们心慌慌的,晚上噩梦连绵。尤其是其中还夹杂着女人的呜咽声,丝丝缕缕的,真让人不寒而栗。

  云华晚上也睡不好。白天,他守在店铺,围着一盆炭火直犯困。那天,筱禾领着孩子回娘家看望生病的母亲。云华坐在火盆边,迷迷糊糊地打着盹。恍惚间,他又听到了木屋里传来的那个声音。云华一个激灵,惊醒了。他抹了一把嘴角的涎水,仔细一听,外面的小北风正紧,呜呜地呼啸着,打着旋卷起地上的枯叶。天气,的确很冷,生意注定也冷清。云华懒懒地抬眼瞟了一眼外面,到处灰蒙蒙的。就在这时,一抹鲜艳的红赫然进入了他的眼帘。木屋里的女人穿着那套齐膝的红色冬裙,扭动着迷人的小臀部,袅袅娜娜地走来。云华按捺不住,心怦怦乱跳起来。女人走进店铺的同时瞧了云华一眼,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云华急急忙忙地从火盆旁站起身。女人勾着头,隔着柜台玻璃在一样一样地仔细瞧着。云华热情地从柜台里取出一样一样的化妆品,任女人挑选。云华一边介绍化妆品,一边瞅着女人。他吃惊地发现:女人额头边有一小块淤青的印迹,脸颊右侧还有一道触目的抓痕。女人仔细询问了一遍不同粉饼的价格,指了一盒最便宜的买下了。女人的嘴角一直浮着淡淡的笑靥,她垂着眼帘,不瞧云华一眼。女人付完款,不紧不慢地步出店门。云华盯着女人扭动的小臀部,半天也没回过神来。

  晚上,云华向筱禾说起了木屋里的女人。云华说,她脸上怎么会有抓痕呢?她看上去一点也不像放荡女人。云华又说,她的声音真好听,粘乎乎的,带有一种磁性。云华还想说什么,但被筱禾的一声呵斥震住了。筱禾说,够了!从今以后,永远别在我面前提那个女人。

  从那以后,云华时常在小木屋附近逗留,希望能看到木屋里的女人;他还去民工们常去的饭馆,听他们谈论木屋里的女人。他们说,那个女人真贱,十块钱就可以上她一次。还有一个人说,五块钱也可以搞一次。五块?一碗面条的钱?疤子,你他妈的是不是搞错了码头?哈哈哈......他们全都哄笑起来。那个被唤作疤子的民工涨红着脸,急忙分辩,真的,是真的,信不信由你们。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都不相信。于是,又打起赌来。他们都愿意出五块钱,他们要亲眼看到疤子敲开木屋的门。然而,疤子却不肯动身,任凭他们说烂三寸之舌。有人就取笑疤子,五块钱她也会答应?疤子,你是不是长得乖一点?话音一落,众人都齐刷刷地望向疤子,爆发出一长串公鸭子一样“嘎嘎嘎”的笑声。云华看到:老六一来,他们全都不说话了。疤子也不再争辩,只顾抱起酒瓶,喝酒。这个时候,他们转移了话题,说得最多的还是木屋里那个奇怪的声音,他们眉飞色舞,绘声绘色地比划着,听得云华浮想联翩,血脉贲张。他们还说他们现在已经习惯了那个声音,那个声音能够唤醒他们那点可怜的自信心,使他们亢奋,令他们在床上像名勇敢的骑士,更加卖力地驰骋在女人水草茂盛的平原上。

  恍惚就是被那个声音所吸引。那一天,天刚黑,云华偷偷溜进了小木屋。他一走进木屋,一股阴湿、像朽木一样腐烂的气味扑鼻而来。借着昏暗的灯光,云华打量着这间狭窄的小屋:右边的一壁墙挂有门帘子,通向一间里屋,墙角摆放着一张床,床上很干净,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床头边还放着一把靠背椅。这就是屋内的全部陈设。

  女人盈盈地笑着,走向墙角的那张床。

  在这一瞬间,云华突然局促不安起来,他不知所措地瞅着女人。

  女人坐在床沿,朝他嫣然一笑,又垂下头,开始一粒一粒地解那件鲜红色上衣的纽扣。

  云华心里一热,冲动地走到床边。

  女人窸窸窣窣地把自己脱得精光,钻进了被子里。

  云华“嗤”地拉开皮夹克的拉链,刚拉到一半就卡住了。云华急了,一使劲,拉链还是卡在原地不动,再拉回来,再用力,拉链“嗤”地一声崩断了。云华躁红了脸,瞥见女人躲在被子里,在无声地笑。

  云华揭开被子,抱住女人滚烫的身子。他的血液刹那间涌到脑门。

  就在云华准备进入女人身体的那一刻,一声沙哑的叫喊“不,不!”突然打破了屋子里死一般的寂静。云华刚刚还骄傲挺立的生命之柱霎时间变得软沓沓的,他魂飞魄散地从女人身上跌下来,循声望去,他看到了木屋墙壁上有一个黑洞,洞口贴着一只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熠熠发亮,里面迸射出仇恨的火焰。

  女人扫了一眼狼狈不堪的云华,咯咯咯,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

  云华尴尬地捡起衣服,胡乱往身上一套。

  云华飞一样跑回了家。

  “云华,你去哪里了?……你看看你,脸冻得像一张白纸。”筱禾问。

  云华不敢看筱禾,他怀里像揣了一只小鹿。他把敞开的皮夹克往胸前拉了拉,径直走到火炉旁,坐下。“噢,真冷。”他把手伸向火炉。

  “有你这样穿衣服的吗?拉链也不拉。”筱禾一直盯着云华的衣服。

  云华把皮夹克又往胸前拢了拢。

  “你拉链坏了?”筱禾凑近云华,动手去拉云华的拉链。“噢,你刚才去了哪里?把拉链弄坏了。”

  “在外面溜了一圈。这天气……哎……真冷,怕是要下雪了。”云华抬头朝窗外望了一眼。

  “在外面溜了一圈?溜一圈就把拉链弄坏了?”筱禾怀疑地盯着云华。

  云华有点心虚,息事宁人地保持沉默。

  “噢,天哪!四百块钱一件的衣服,才买几天?……我下了好大的决心才给你买这么一件皮衣,可是你……你真是个败家子。”筱禾说。

  “明天,我拿到镇上的裁缝店去换一根。”云华也很沮丧。

  “换一根?换一根不要钱?少说也要十块钱,十块!可以称一斤肉了。”筱禾嚷了起来。

  云华不做声,他不知道怎样让筱禾满意。

  筱禾因为这根拉链唠唠叨叨个没完。云华几乎听不见她在说些什么,他双耳被那个沙哑的声音灌满,还有那只紧贴在洞口的眼睛,它简直要他的命。

  云华躲进了被子里,他用力把被子往上一拉,象一只乌龟一样,连头都缩进了被子里。被子里可真安静,里面有他温暖的体味,还有筱禾残留在被子里的香水味,这是化妆品的香水味,与木屋里女人的体香是多么地不同。

  筱禾钻进了被子。她在等待云华用身体安慰她,就象每次她生气之后一样,她需要他的安慰,才渐渐平息余怒。

  云华当然懂她,这是他们夫妻之间不用言传也能意会的身体语言。云华识趣地抱住了怀里这个冰凉的身体。

  筱禾满心期待云华的进一步动作。

  云华果然像风月场上的老手一样,熟练地剥掉她身上的每一根轻纱。他漫不经心地抚摸着筱禾光滑的身子。他想到了木屋里的女人。

  筱禾察觉到了云华的心不在焉,她不满意地仰脸瞧了云华一眼。

  云华翻身压在筱禾身上。恍惚间,他又听到了那声沙哑的喊叫,云华顿时疲软了,他颓丧地从筱禾身上跌下来。

  “怎么啦?你。”筱禾不满地问。

  “筱禾,你听……快听。”云华支着上半身,竖起耳朵,在听。外面有风在呜呜地呼叫。“我听到了……那个声音……快听,木屋里传来的声音。”

  “声音?什么声音?外面除了风声,还是风声。”筱禾说。

  “快听,一个男人的声音。”云华十分严肃而又认真的样子。

  “怎么会呢?我怎么没听到?”筱禾说。

  “真的……一个男人的声音。”云华喃喃着。

  “真的?一个男人的声音?天啦,一定是有人在偷窥。”

  筱禾旋风般地起床,穿好衣服。她急匆匆地打开房门,朝两边望了又望,外面寒风嗖嗖,连个人影也没有。

  筱禾“砰”地关上门。“神经病!”

  筱禾带着一袭寒意钻进了被子,她端详着云华的眼睛,抬起一只手摸了摸他的前额:“噢,云华,你没病吧?你是不是在发烧说胡话?”

  云华拂去筱禾的手,嘀咕道:“我病?我怎么会病?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你看我哪天病过?”

  “真是见鬼,我根本就没瞧见外面有人。云华……我们再来一次吧,再来一次。”筱禾说。

  “我累了。也可能……可能是真的病了。”云华翻了个身,把筱禾晾到一边。

  筱禾从背后抱住云华。云华的无动于衷让筱禾痛苦。她身体内像燃烧着一把火。窗外的寒风呜呜咽咽,像女人的哭泣声,它时而用力拍打着窗子,发出“砰砰”的声音;时而长啸一声,急急地远去。筱禾睁着眼,尖起耳朵,在黑暗中捕捉那个该死的声音。可是,直到下半夜,筱禾并没有听到传说中的那个声音。

  镇上的妇人们也在暗地里议论那个声音。她们说,那个声音隐隐约约,时断时续,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真叫人害怕。它还会钻入梦里,吵得人睡不安稳。

  筱禾从来就没听见过那个声音。她的脾气变得越来越大。她看云华什么都不顺眼。为了一点芝麻大的事,筱禾也会大发雷霆,她还借题发挥,羞辱一番云华的无能。

  云华真的变成了一个软沓沓的人。他们在床上激情澎湃的好时光像流水一样,一去再也不复返了。

  他们俩人都真诚地尝试过,做足了前戏。可是,一到关键时刻,他胯间的家伙又变得象根软绵绵的面条。

  筱禾大为光火。

  “柯云华!你怎么啦?你到底怎么啦?!”筱禾把被子一掀,腾地坐起来。

  “筱禾,你听,快听,木屋那边过来的……那个声音……”云华神经兮兮的样子。

  “噢,那个该死的女人!”筱禾眼里冒着火,双手用力地拍打着床。

  她一骨碌从床上爬起,迅捷地穿好衣服。

  筱禾一路小跑到了木屋前。她发疯般地擂着木门,擂门声响彻全镇。所有的人都从屋子里跑了出来。就在人们担心木门垮塌之时,“吱扭”一声,木门缓缓打开,一道光亮从里面泻了出来,女人逆着光,穿戴齐整地站在屋门口,用挑衅的目光瞧着筱禾。

  筱禾冲上前,想给女人一个耳光。她刚抬手,就被一只像钳子一样的手捉住了。

  筱禾扭头一看,她肺都气炸了。

  “你!你来干什么?”筱禾挣扎着,她的手被老六紧紧攥住。

  女人倚着木门,“扑哧”一声笑了。

  老六涎着脸皮,“嘿嘿”地跟着笑了:“筱禾,这话应该是由我来问你。你说是不是?”

  “呸!放开我,别弄脏了我的手。”筱禾朝老六啐了一口。

  “老六,放开她,老六。”有人在喊。

  老六松了手。

  筱禾愤愤地,用手指向木屋里的女人:“自从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到了我们镇上后,我们没有过上一天安宁日子。就是这个小骚货,她勾引镇上的男人,做些伤风败俗的事……”

  “筱禾。”老六笑着打断她的话:“你家云华可是个守规矩的男人哦,听你这口气,好像她勾引了你男人一样。”老六打着哈哈,把脸朝向众人:“大家说是不是啊?哈哈哈哈。”

  镇上看热闹的人哄地笑了起来。他们在笑声中松动了,都往前靠了靠。他们中的大多数是第一次有机会近距离地打量木屋里的女人,女人那一眨一眨毛绒绒的假睫毛真叫他们好奇;妇人们则幸灾乐祸地瞧着女人,她们静静地等待着即将上演的一场好戏。

  筱禾恼怒地看着大家,待笑声弱下去,筱禾扬着声说:“不单是因为这一点。更重要的是那个声音!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声音!吵得我们整夜整夜睡不好觉。”

  人群中也有人在面面相觑,低声打听筱禾说的那个声音。

  “今晚,我是来警告这个小骚货,她不搬走,我就砸烂她家的东西!我会说到做到!”筱禾说得斩钉截铁,一字一句毫不含糊。说完,她把头一昂,甩着手就走了。

  女人依然倚着木门。她静静地站在那里,仰着脖子,越过骚动的人群,冷冷地瞧着筱禾走远。过了一会,她嘴角慢慢漾出了笑容。

  围观的人意犹未尽地看着这场刚刚拉开序幕又匆匆落下帷幕的戏,好不遗憾,都知道没有什么看头了,于是星散开去,各自回家了。

  半年后,木屋里的女人终究是走了。走的那天,镇上很多男人都闻迅赶来,老六站在男人们中间,失魂落魄的样子。女人坐在一辆三轮摩托车厢里,她的左侧挨挨挤挤堆满了大包小包和锅碗瓢盆。女人怀里斜倚着一个面色苍白、形容消瘦的中年男子。女人的嘴角挂着人们早已熟悉的淡淡笑靥,她低了头,把男子身上那场薄薄的旧棉被往上拉了拉,把棉被往男子周围更紧地掖了掖。所有的人都看见:中年男子齐腰以下的棉被下面软塌塌的,像是什么也没有。女人安安静静地,怀抱着她的男人,并不瞧一眼周围的人们。

  老六动了动嘴唇,想说一声再见,他刚张开嘴,声音便哽住了。三轮摩托在他来不及发出一个声音的时候,“嗤”地一声,像只离弦的箭,驶走了。

  筱禾站在店铺门口,冷漠地瞧着三轮摩托卷起的一股尘烟,脸上现出一丝不屑。她的丈夫云华也在店铺,他本来是想去与那个女人道个别或者是说上两句歉疚的话。最终,他还是没有去。

  镇上的人谁也不知道他们要去哪里,就象谁也不知道他们来自哪里一样。

  作者:叶梅玉

美文.分享

人喜欢

上一篇下一篇
猜你喜欢
点击加载更多内容  ↓
#第三方统计代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