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辑荐:望着水中的自己,有些憔悴。捧起清澈的江水,还有些温暖,洗了一下脸。江水顺着脸颊,一半流进了长江,一半流向了嘴角,有些涩。
重庆珞璜。
2020年5月15日,我们五人一行经过九小时的狂奔来到了这里。
特殊时期核酸检测那是必需的。
还记得那是一个独立临时板房,简陋得只有一个凳子,我们工地也会是这样的吗?忍不住多瞟了几眼。
全副武装的医生很快完成了对我们的检测。拉上口罩,再次挤上小车,鄂字车牌特别醒目,大家都有序地闪开。
我们来到了指定的酒店,派出所和总包方的电话随后就到,核实了我们的信息,强调着我们每位都能背下来的规定。
我们来自宜昌,虽然我们紧挨着重庆,可我们是鄂,这应该念“恶”了。这也算是对我们的一种保护吧。
冲进房间,洗了一把冷水脸,七年了,再次踏上遥远的征程,和七年以前一样,没有送别,每次都轻轻关上房门装着潇洒地离开。鼻子有些酸。
隔壁传来手机对话的声音,还有小孩的哭闹声,那是吴周岭的二宝,刚刚满月。他不停地说着,叫着。哭声没了,不知道是听懂了还是感受到了伟大父爱。
天已经黑了,大家都睡了一觉醒来,一整天的奔波确实很累。
就着开水,啃着有些发硬的面包。
隔壁房间鼠标一直啪啪响,估计忘了带鼠标垫,吴周岭肯定又在看图纸,我们来的五人只有他是结构工程的行家。我也打开了电脑,调出了工程图纸像模像样地看了起来。拖动、放大、再放大,我要看得更清楚,更仔细一些。不懂的就吼着,吴经理在隔壁,他也会大声地回应。
不会惊扰到别人,整个酒店就是我们五人的世界。
陌生的世界,陌生的城市,陌生的人群……
全新的战斗需要我们来打响,全新的疆土需要我们来开辟。
明天我们先去……再去……
这周我们要把……
明天晚上会回来很晚,晚饭就别等我们……
相互交流着,为打开局面寻找一切可能的突破口。
每天回来都很疲惫,躺倒在沙发上不再想动弹,可是没有一点睡意。某某单位,某某部门,某某人,哪条路近,哪条路不堵车,哪儿有个弯,哪个下水道井盖没有了,哪棵树大能躲阴,不停地在大脑中放着电影。
那时天还很热,衣服上有了汗水画上的花纹,像云,像雾,像雪。捧起冷水向脸上浇着,不争气的眼泪顺着凉水一起往下淌。也许只有水感受到了咸味,将它稀释。
开工了的消息在各群里散播,特意发了一张开工照片给另一半,回应的是一挂鞭炮。我们都期待这一天太久太久了。
战友越来越多,我们的力量越来越足。数十台机械不停地轰鸣着,硬生生地把这陡峭的山壁凿出一条道路。数百米的陡坡被我们或炸、或挖、或凿,整出了一个又一个台阶,钢平台伸出长腿短足,支撑起我们这个比大地还稳妥的平台。
好想躺倒在平台上,享受这半年的战果。可是不能,万万不能。平台和我们这半年的工作一样,仅仅只是整个工程的辅助,也仅仅只是……
下到江边,望着水中的自己,有些憔悴。捧起清澈的江水,还有些温暖,洗了一下脸。江水顺着脸颊,一半流进了长江,一半流向了嘴角,有些涩。
鱼对水说:“你看不见我的眼泪,因为我在水中。”
水对鱼说:“我能感受到你的眼泪,因为你在我心中。”
我对水说:“你看不见我的眼泪,因为它早已融化。”